《新舊人類》:「香港青少年科幻小說創作大賽」初中組冠軍作品

「第屆香港青少年科幻小說創作大賽」初中組冠

新舊人類  (鄭心宜)

眼看那顆藥丸,我的心不斷上下忐忑着。冰冷的汗水不斷從我的皮膚深透出來,使我原本冰冷的身體變得更冰冷。我並不知道自己吃下了它會有甚麼後果, 但我知道,雖然這只是一顆小小的藥丸,但它將會改變我的命運……

「滋滋……滋滋……」一大清早起牀第一件要做的事莫過於檢查體內所有的機器的運作,調較好智能眼的對焦,確保智能腦已開啟。沒錯!我並不是人類,亦不是機器人,而是新進化的新人類。我對自己能夠成為新人類感到非常驕傲。我有一個非常聰明的智能腦、能看穿任何東西的智能眼、能自供氧氣的智能鼻、能製造任何營養、處理身體狀況的智能心臟處理器等等的裝置。

比起舊人類,我們新人類聰明得多,壽命亦長幾百倍。我們的出現為社會減輕了大量的支出,為政府減輕了不少的負擔。由於我們的器官都是智能的,所以生病對我們來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。我們亦不需要學習,我們需要的知識早已存於智能腦內。所以,我們每位新人類都有一樣的智識水平,一樣的聰明。或許這就是為何政府要發明新人類,由此而避免社會發展停滯不前。不過,我才不管這麼多,只要我是個全能的新人類便可以了。然而,有些人卻不願意成為新人類,反而樂意當個愚蠢不堪的舊人類。真不知道當個舊人類有甚麼好,他們就只有一個細小的腦袋、細小的心臟,人這麼大卻不重用。他們並不受到社會重視,更被社會排擠。因為他們的存在根本就是社會的負擔,所以,他們並不允許住在城市中,但間中仍有一個半個舊人類是隱居在城市中的。

就如平常,我透過腦電波更換好衣服後,我便上街去。透過智能眼,我一邊看着今天的新聞,一邊走着。「特別新聞報道……科學家傑克先生已經成功憑着他新發明的智能皮膚,成功連任為新一屆的世界領袖。真的是可喜可賀!」「真高興!」我說着。傑克先生是我最敬畏的一位科學家。我身上所有的智能裝置無一不是他所發明的。我相信他那「邁向智能新世代,棄除愚蠢舊人類」的理念,必定能帶領新人類更上一層摟。隨着新聞播放完後,接下來就是一段又一段記錄舊人類生活的紀錄片。看着一個又一個舊人類辛苦地工作着、滿身汗水、氣喘着、滿身傷痕的樣子,我只能說他們是自討苦吃。

這時,走着走着,街邊卻站着一位衣着破舊,臉無血色的舊人類。他手持着一顆黄色呈球體的藥丸並向我遞過來,一邊說着:「……人類退化丸……人類退化丸……」這時,我的心恥笑着:「人類退化丸?別說笑吧!你自己選擇要當個沒用的舊人類就自己當。現在要我們這些新人類變得跟你們一模一樣?真是天大的笑話!」但我並沒有把那藥丸丟去。我決定把那藥丸留下來,把它帶給朋友們去看看,讓他們看看舊人類的退化丸,並且好好取笑他們一番。回家後,我便沒有再碰過那顆藥丸了。

就這讓就過了幾年,在傑克先生的帶領和發明下,人們生活愉快、世界和平。可是,權力越大,人的慾望便會越來越大。傑克先生開始變得野心勃勃。每天,他都會透過傳達腦電波,去吩咐不同的新人類去為他辦事,去控制不同的新人類。我曾經有一位好朋友,他叫彼得,他的爸爸媽媽都是舊人類。然而彼得是位十分孝順的男孩,他當然不會因為自己的父母是舊人類而離棄他們。相反,他為了跟父母住在一起,便違反規例,把身為舊人類的父母藏在家中。雖然每次有警察來巡邏的時候都發現彼得這樣的行為,可是彼得的孝心卻感動到每一位的警察。但是,好景不常。彼得的事一傳十,十傳百,很快便傳到了傑克先生的耳邊。傑克先生當然不允許舊人類留在城市中。為了懲戒他們,傑克先生居然命令彼得去把他的父母給殺掉。彼得當然不會做這樣的事,亦不想受他擺佈。他決定違抗指令。結果,他最終被關掉身上所有的智能裝置。當然,身為新人類的彼得在沒有智能裝置的輔助下,當然不能繼續生存。

發生在我身邊類似的事情當然不只一件。住在我鄰家的那太太滿富有的。每天都穿得滿身鮮光才出門。可是,最近傑克先生為了準備自己大型的生日筵席,就吩咐被隨機選中的新人類到農村去負責種植不同種類的蔬果食物。而我鄰家那太太就被選中。不過一向享受榮華富貴的她當然不願意去做這麼辛勞的工作,更不願意為了不關自己的事而與家人分離。最終,她的命運跟我的好友一樣,被關上身上所有的智能裝置。眼看身邊的人那可憐的命運,我當然不敢違抗傑克先生的命令。

日子這讓過着一天又一天,接下來又是一天又一天受擺佈,受威脅的日子。我開始覺醒,發現自己不能夠繼續這樣下去。現在的我只變成一個披着人皮的機器傀儡,絕不是一個快樂的自由人。所謂全能的新人類並不能得到應有的自由。我決定要脫離這一切的束縛。這時,我想起家中那顆數年前在街上取的人類退化丸,便立刻把它找了出來。眼看那顆藥丸,我慨嘆着:「我真的要變成舊人類嗎?我要放棄現在的一切嗎?或許……舊人類才是真正的人類……」接着,我亳不猶豫地把那顆退化丸吞下。就在那一瞬間,我感覺到身體各種不同的器官正在長出,鮮紅的血液正在我的身體內繁忙地運行着,然而身上那些裝置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冰冷的身體開始暖和起來。

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;這是我第一次用自己的鼻子去呼吸;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。雖然身上已經沒有特別的能力,但靠着自己去生存讓我覺得自己像天上飛翔着的小鳥那麼自由。或許這就是為甚麼舊人類仍然存在的原因。因為他們比其他新人類都要聰明,他們不願受其他人和科技的擺佈。果然,依靠自己,不依靠別的東西才是人真正的生活!我想我是時候要離開這地方,靠着自己的雙手去尋找一個屬於舊人類的地方。